噩 梦
我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无数次出现一个女人。她说: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当她说完这句话,我总是会很没出息的醒来,一片苍白的脸上,暴出大颗大颗汗珠,顺着额头滑过脸颊到下巴,然后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那声音就好像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洞里的滴水声,在深夜里让人听了毛骨悚然,而此时我却早已浑身发抖,身体僵硬。同时,我会感到心神不定,惶恐万分,说的更恐惧一点:这已经成了我心里的阴影。腊月天的寒风跟无数的绣花针一样刺进每一个人的皮肤里,这种感觉就像一场瘟疫突然袭来似的,万幸的是:人们早已习惯,并且有所准备。平日里喧闹非凡的大街此刻更像是一座空城,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早已经围在炉火旁,喝着热粥,或者躲在厚厚的被窝里,尽可能的去尝试一切有效的方法来阻挡这自始至终就不受人待见的寒冷。
村里的房子布局像是城墙上的砖头一样整齐,一个一个的并排着,规规矩矩,让人看了心里无比舒畅。这一会天色还很早,透过模糊的窗户可以看到家家户户的烛火在微弱的跳动着,唯独有一家的窗户却一片漆黑,好像在完成抵抗寒流的步骤时感到疲惫不堪而早早的躺下。如果贴着窗户仔细去听,你还会听到断断续续的碎语声。你说咱家老大没入赘,老三还小,让老二入赘别人家当女婿,会不不会不太妥?这是一个老妇女声音,根据声音的苍老程度,我却无法判断出她的年龄。唉!没办法,家里三个儿子,我身子骨老了,还有几年的活头,儿子愿意就随他愿吧!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我听到过的最无奈的声音。醒来时,天色已经接近中午了,我从炉火上掂起烧水的壶往洗脸盆里倒,水的热气在我眼前翻滚,有些爬到了我的眼睛里,并企图破坏我所看到的美好景象,我抬起手去擦拭眼睛,擦着擦着,一颗滚烫的泪珠掉了下来,随后泪珠像诀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我顶着红肿的眼睛勉强的踏入了我的“娘家”,看着这个我以后即将生活的院子,我很沮丧——父母老了,我不能让这种沮丧转移到他们身上。没有祝福,没有欢笑,没有婚礼的婚姻生生的强加到了我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里。新婚之夜是个美好的夜晚--对于别人来说。
我躺在床上,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身体的渴望和心里的罪恶在共同驱使着我,我猛然转过身体紧紧的抱着那双温热双手的主人——我的妻子。从那个以后的日子,我感觉始终背着一座罪恶的包袱,我试图用勤劳来掩盖这种罪恶。很遗憾,我的掩盖大概是失败的,我没有得到相应的待遇,却反而越糟糕。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像一个长工,我的一举一动被监控。我想我回到了解放前的日子。在一个接近除夕充满喜庆的夜里,我却穿着单薄的内衣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原由是我从刚发的工资里拿出八十块钱请平常对我照顾有加的工友吃饭。我的“爹娘”罚我站在院子里悔过,让我出去的那一瞬间,回头看见妻子站在门口。她舔了舔嘴唇,选择了沉默。
两个小时后我倒在了零下十度的新年里。睁开眼睛,我独自在空洞洞的病房里。看着医院的白色的屋顶我绝望了。我从病床上挣脱开,像一个精神病患者在大街横蹿乱撞。当夕阳染红天宇,我拖着已经麻木的双腿回到了阔别已久家里。我扭头看着墙上的父母,他们那么安详的微笑着,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的儿子,我突然肚子一阵绞痛。当我睁开眼睛:妻子缓缓向我走来,我浑身发抖,我东躲西藏,却总是被她找到,我用嘶哑的声音说:别过来……。
窗外的阳光那么刺眼,河边的冰块在慢慢融化,树上已经长出嫩嫩的新芽。我坐在河堤上,漫无目的的看着远处的山。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做了个噩梦。(佛祖在火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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