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侵华时期,鹤壁矿工的苦难生活
鹤壁煤田的开采历史很悠久,早在宋代,鹤壁煤田的矿井开采就已经有相当规模了。到了明清时期,在今鹤壁煤业集团公司的一矿、二矿、四矿、九矿一带,有许多小煤窑,并形成了煤矿窑主。到小煤窑挖煤的矿工,皆是十里八乡和附近县区衣食无着的农民。民国时,军阀混战,天下大乱,安阳、鹤壁一带的贫苦农民饥寒交迫,为了活命,只好到矿上当“窑工”,人称“煤黑子”。
日军开采鹤壁煤田 以战养战
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中国华北,熊熊战火烧到了汤阴、鹤壁一带。日本是一个缺少能源的国家,东京、横滨、大阪等地各大发电厂所使用的动力煤,全部是从亚洲各国掠夺来的。掠夺中国的煤炭资源,成了他们占领华北地区的一个重要战略目标。地处今鹤壁集、九矿、二矿、一矿、安阳县一带的鹤壁煤田,像一块肥肉,把日本鬼子吸引过来。生活在这一带的贫苦“窑工”,被迫充当日本侵略军的井下奴隶。
1938年,鹤壁地区沦陷,日本侵略军采取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大肆屠杀鹤壁的平民百姓,许多手工作坊和老百姓的房屋被烧成一片瓦砾。随着日军大炮的狂轰滥炸,鹤壁地区的大部分煤矿惨遭破坏,煤炭开采一度陷于瘫痪。
抗日战争期间,日寇推行“以战养战”政策,加紧掠夺华北资源,并在鹤壁北部一带的采煤区修筑碉堡,围建高墙电网,将大量矿工赶至电网墙内,设狼狗看管,架机枪威胁,逼迫矿工为他们开采煤炭。日本鬼子管矿工叫“苦拉”,意为“支那劳工”或“支那苦力”,说他们是“可以随时屠杀的战败者”。在日寇机枪、刺刀的威逼之下,贫苦矿工像牛马不如的奴隶,毫无人身自由。广大矿工以性命为代价替日本鬼子挖煤,命运极其悲惨。如果哪个矿工稍有一点怨言,便会被日本鬼子毒打致死或被狼狗活活吃掉。
矿工的工作环境极端恶劣
鹤壁煤属于优质煤炭,在华北一带久负盛名,日寇对这块肥肉早已馋涎欲滴,霸占了鹤壁所有的小煤窑。为进一步掠夺鹤壁煤田的宝贵资源,日寇于1940年派“北支开发株式会社”勘测队,到鹤壁集北部一带进行煤炭勘察,并用钻探机打了2个钻眼,在地下200米处发现了6米厚的优质煤层,日寇不胜狂喜。1941年,日本岛田等人,在此凿井并建筑厂房、碉堡,又从汤阴的日军司令部调集军队进行防守。1942年,日寇建斜井两个,称为“汤阴炭矿”,对鹤壁一带的煤炭资源进行疯狂掠夺。
自日本军队占据鹤壁以来,本已饥寒交迫的矿工更是雪上加霜,走投无路。日寇端着步枪、刺刀,强迫矿工使用陈旧落后的生产工具和生产设备,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矿井下支撑巷道的柱子,是只有1.5米长的木棍子;铺顶板所使用的防护网,是高粱秆等草本植物编织的网。巷道高度仅有1.3米左右,矿工弯腰或爬行方能通过。井下无通风设备,无排水设备,无防瓦斯设备,更无任何机械动力设备。在漆黑的井下工作,每个矿工使用一盏忽闪忽闪的麻油灯照明,都是靠工人刨煤。运煤工具是一个荆条编的篓子,下面有4个轮子,每篓可装煤500斤,依靠矿工一篓一篓地往井口拖拉。日寇规定:每人每班要向井口拖煤8篓,即4000斤煤。从井下往上提升煤,全是工人用辘轳系一只荆条篓子往上运煤。矿工们上下班,也是乘坐这个荆条篓子上井、下井。
井下经常发生冒顶、出水、瓦斯爆炸等恶性事故,无论矿工如何呼救,日本鬼子均无动于衷,不采取任何救护措施,任凭矿工死亡或致残。每次矿难过后,矿工的黑尸体就用车往山里拉,一拉就是十几车。有亲属认领的就拉回家去埋了,没有亲属认领的,全部扔到了山沟里,到了晚上就被野狼吃掉。今鹤壁集北部一带的山里沟壑间,当时到处都是矿工的累累白骨,惨不忍睹。有的矿工死了,撇下年迈的爹娘和可怜的妻儿,这些人守着黑尸体哭得死去活来。但许多矿工没有家属,他们本身都是孤儿,死了也没人管他们。
童工在井下的悲惨生活
日寇本土和中国战场,急需大量煤炭。每天,日本鬼子都是架着机关枪,端着刺刀,嘴里嚎叫着:“苦拉!快快地!”押送矿工入井和出井,就像押送奴隶一般。日本鬼子在矿井下还安插了汉奸把头,手持皮鞭、手枪监视矿工干活。矿工稍有怠慢,汉奸把头便用皮鞭、棍棒殴打。发现矿工有反抗情绪的、敢顶撞汉奸把头的,日本鬼子就举着大洋刀嚎叫:“统统死啦死啦的!”或枪杀或放狼狗咬死,日寇暴行,令人发指。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矿工们,下一次井要干12个小时,甚至更多。日本人天天嚎叫着:“产量小小的,你们干活要大大的!”逼着矿工加班加点出煤。矿工住的是破草房,铺的是干草窝,大家都是席地而睡。矿上没有工人澡堂,矿工出井后一身黢黑,浑身上下全是煤灰。冬天,许多人怕冻坏身体生病干不了活,干脆不洗澡,看上去像个“黑鬼”。只有他们张嘴露牙或转动眼珠时,你才能看见“黑鬼”身上还有一丁点的白色。
原先曾给日本鬼子的煤矿当过童工、九死一生侥幸活下来的、现在鹤煤集团的退休老工人们,每每提及70多年前那段惨痛的历史,都会万分痛苦,老泪纵横。一矿退休工人李元,11岁就下煤窑攉水(井下无排水设备,全靠人力往外攉水,再用辘轳绞上井去)。他下井没有穿过鞋,井下到处是锋利的岩石和煤块。他赤着双脚在上面干活,稍不注意,双脚就被割破,鲜血淋淋的,疼得钻心,至今他的脚上还留着道道伤疤。大部分童工为孤儿,父母或死于饥饿,或死于战火,这些孤儿大的10来岁,最小的才7岁,他们衣衫破烂,骨瘦如柴。李元的许多小伙伴被日寇折磨致死,他勉强活了下来。
1943年7月间,矿工魏遂保(小名魏保只)在日本鬼子开设的“汤阴炭矿”井下攉水。魏遂保饭量大,吃不饱,上井后拔了汉奸地主郭相奎地里的几把野菜充饥,让郭家人看见了,郭家人上去拳打脚踢。郭相奎非要魏遂保赔他钱,魏遂保饿得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有钱赔他?于是,汉奸郭相奎开枪将魏遂保打死了。矿工因为饿无力干活,完不成生产任务,被日本鬼子或汉奸活活打死的不计其数。
日军将鹤壁的优质煤运回本土
鹤壁矿工用性命开采出来的优质煤炭,被日本鬼子用汽车、火车运到了海港码头,然后再装入火轮船,漂洋过海,驶向日本本土。“汽笛一响,黄金万两”,鹤壁的矿井,变成了日寇的能源仓库,数不尽的“乌金”,滚滚流向了日本。
为了开采更多的煤,日寇在鹤壁煤矿建立了一整套法西斯式的管理方法,剥削压榨工人。矿主均为日本人,井下设“大领干”和“小领干”(皆为汉奸大小把头)。在井下的各个煤巷里,游荡着好几个大小“领干”,手里都提着“家伙”,专门监督工人干活。这些说着中国话的日寇走狗,视矿工为“掏炭牲口”,动不动就往死里打。在采煤工作面,矿工经常受到大小“领干”的打、拖、扎、烧等法西斯刑罚,几乎每个矿工身上都伤痕累累。
一矿老工人郭丙只,解放前,家住安阳县善应村,一家6口人,死的死,亡的亡,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8岁时他被迫下窑当童工。头一年,把头叫他下井攉水,郭丙只骨瘦如柴,满满一斗水,攉几下他就攉不动了。把头见状,不由分说,抡起皮鞭就打。有一次,他攉了多半班的水,肚子饿得咕咕叫,脚也泡白了,就直腰稍微站了一会儿。这时把头走过来,一脚把他踢倒在水沟里,又抓住他的头发拖上来。把头一边打一边喊:“如果再偷懒,今天就剥了你的皮!”郭丙只攉了一年多的水,把头又叫他去“滚蛋”(推小煤车)。“滚蛋”更困难,因为推小车,他走得慢了些,把头就在后边先用扒钉扎他的屁股,再用油灯烧他的屁股。把头威胁他说:“再不好好干活,就拿你喂太君的狼狗!”郭丙只说,他能够活下来,实在是侥幸,很多童工,都被活活折磨死了。矿上天天往外拉“小死孩”,有的孩子还没断气,就被喂了日本鬼子的狼狗。
那时候,矿工受着日本帝国主义、汉奸、封建把头的重重压榨,他们领到的劳动报酬少得可怜。工人上一个班,挣的钱只够买1斤小米。矿上后来停发星钱,改发实物工资。实物工资配给的粮食,一是五等面,基本上是麸皮(即小麦壳子);二是提过面粉的三等玉米面。一等工每日发粮三斤;二等工每日发粮二斤半;三等工每日发粮一斤半。另外每人每月发给汪伪“准备票”20元。当时中国华北大部分地区沦陷,连年灾荒,物价飞涨。特别是到了1944年至1945年,粮食尤为昂贵,矿工每月所得的全部工资,仅能买5个烧饼。
鹤壁矿工是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战争的直接受害者。幸存下来的矿工大部分已经七八十岁了,提起当年的悲惨经历,他们记忆犹新,悲愤交加。
如今,日寇当年遗留的矿井虽已废弃,但矿井上血迹斑斑的屈辱永远不会磨灭。
下一篇:如何注册成为本站会员
延伸阅读: